You met me at a very strange time in my life

《Fight Club》是导演大卫·芬奇执导的第四部电影,影片中,杰克和泰勒相遇之后的生活状态乃至女主角玛拉的生活状态可以用脏乱差来形容,无论床铺,洗漱台,卫生间还是他们的日常行为,夜间活动,总有一股暗暗的基调围绕;这样的感觉在大卫·芬奇的《七宗罪》中亦可以体会到:总有下不完的雨,黑色雨伞,黑色外套,案发地的不堪,受害者的惨状……总有一股压抑压迫你的神经;但是同时,你也能感觉到在这样的黑色环境中导演的黑色美学总能带给你除了厌恶之外的感受,怎么证明呢?厌恶破乱不堪的你还是把这部电影看完就是最简单的证明。

影片一开始描述了主人公杰克是一个很大的汽车公司的小职员,平时坐在办公室,偶尔出差,飞到各地评估车祸,然后提交报告,以便公司决定是否需要召回那些问题车型;是一个生活在所谓的“微软星系”、“星巴克星球”的小白领,唯一的乐趣喜欢购买中意的家具,他总是坐在马桶上翻新的杂志,打电话订购喜欢的家具,似乎他所有的生活重心都围绕在他的每一件家具中,一个被物质生活奴役的工薪形象清晰可见。这样的生活被导演漫不经心的镜头表现的毫无意义甚至带有一丝颓废的味道。回到我们现实生活中,想想这样的生活我们是不是还是有一点羡慕呢,至少他还能有自己足够大的房子,还能购置高级音响,名牌沙发;还能在工作和物质生活之间游刃有余(当然,前提是抛开精神生活)。杰克对自己的生活极度不满,他找不到精神寄托,他开始无休止的失眠,医药无效。这里看来他简直就是这个商品社会,消费社会的可怜人,乃至后来他的家和心爱的家具成为一堆废墟后,他记忆里可以回忆的只有那高级音响和名牌沙发。后来他开始参加各种绝症团体互助会,在那里寻求寄托,宣泄情绪。美国人有各种各样的绝症互助团体,人们在那里互相倾诉,释放压力,寻求寄托,中国是不是有我不是很清楚,但我觉得这些团体确实有存在的必要。可能看多了剧情,心理类的电影,总感觉人所要承载的情绪实在太多太多,找不到适当的方式发泄,一直堆积,总有一天会超出承受范围,那后果可能就真的可以拍一部心理类的电影了。也就是在参加这些团体的过程中,他遇上了一个跟他同样理由来参加团体的的女主角玛拉,两人的故事亦由此开始。我体会到的影片的浪漫主义自然也是在他们两人之间产生的。

杰克在出差过程中遇到很多“一次性朋友”,作为影片的另一主人公,泰勒,在杰克自述来就是最为特殊的一个,泰勒出现的身份是一个肥皂商。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在杰克家成废墟的时候他找到了泰勒,从此,商业社会的被奴役者走上了改变之路。泰勒是一个洋溢着蓬勃男子气概,似乎完全是西装领带的都市白领的完全反面派,住在破烂不堪的破屋,酒店兼职往浓汤里撒尿,午夜放儿童电影时剪进色情片段,极具讽刺意味的是,他制作肥皂用的原料是女性们常去的抽脂诊所抽出的脂肪,而后又卖给商场,还深受使用者青睐,他用最直接的方式嘲笑这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从自己身上抽出的脂肪又涂回了消费者身上。他不拘一格,放浪不羁,毫无顾忌,有情绪就宣泄,通过我们孩提时代最常见的表达的不满的方式----干架(是不是有一点幼稚呢),来释放自己,身边所见的亦纷纷加入。只能说泰勒深谙现代人的心理压力,他知道用彼此的搏斗唤醒人们的心灵,释放生活中的压力。参与者都觉得,泰勒简直赋予了自己新的生命,他们开始宗教般的崇拜泰勒。很快的泰勒组织了一个地下组织—fight club。他用自己的哲学:抛弃一切,才能自由,驱使着组织的成员。他成了革命发起者,像教父一样宣读着革命宣言:“我在这里看到了最强最聪明的人,但是你们的潜力被浪费了,你们做着社会上最底层最琐碎的工作,做侍者,加油工,洗车工,或者打着领带上班,广告诱惑我们买车子,衣服,于是拼命工作买不需要的东西,我们是被历史遗忘的一代,没有目的,没有地位,我们的时代没有战争,没有经济大恐慌,我们的战争是心灵的战争,我们的恐慌就是自己的生活。我们从小看着电视,相信有一天,我们长大后我们会变成富翁,明星或者摇滚巨星,但是我们不会,那是我们渐渐面对的现实,所以我们非常愤怒。”他向这个世界发了战书,他开始精心策划实施爆炸事件。杰克在和泰勒一起的过程中,慢慢的发现泰勒的行为已经开始颠覆了自己的价值观,他试图逃离泰勒;作为组织发起人之一的他试图阻止这次疯狂的行动,过程中他越来越发现其实泰勒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他查看地下停车场监控录像,询问组织成员,他发现其实泰勒就是另一个自己,另一个不满现状,渴望自由不惜破坏一切的自己。他试图摆脱这个走向极端主义的自己,同时他还要阻止“自己”精心策划的这一场革命;直到最后子弹穿过他半边脸颊的时候他才真正摆脱了泰勒。

泰勒随性张扬的性格和做事风格一点一点影响着真实的杰克,他慢慢的敢于和上司对峙,对着客户露出满是血丝和污浊的牙齿,乃至到了后来他在老板的办公室疯狂的自虐行为来让老板同意他的要求……他已经完全不再是被领带束缚着的机械白领,这一点爱德华•诺顿的表演让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从一个行尸走肉的失眠职员到一个毫无顾忌的组织领袖,诺顿的表演都是那么的贴切到位,让你看完总脑海里仍然留着他轻蔑的笑容。杰克的转变是他的自我实现,可是到了最后似乎有点过了头,让他自己也都无法接受,这是不是一种悲哀。反观现实生活中,我们身体里面是不是也存在着这么一个追求自由的另一个自己,还是说你很满意现在的一切。总感觉我这是在不停的宣扬着自己的消极思想,可是这毕竟是电影带给我的真实体会,关于这一点我想引用Sakya在豆瓣影评中的一段话:“现代社会成熟而高效,而它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善于将一切符号化。任何事物,尤其是商品,都能被赋予简单直白的含义。宜家星巴克,你丫全家都是小资吧;甲壳虫MiniCooper,好可惜,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是二奶;苹果电脑,你果真是在追求完美……哪怕你是一个及其复杂的人,现代社会的体制也会迅速把你变成符号,对应到星座血型年纪学识个性收入等等各种阶层。你无力抗拒,甚至不得不利用这个体制来表达自己,以至于最后越发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显然,这样你越陷越深,甚至开始用这套价值观评价他人。我们开始变得毫无差别,都是现代社会的产品,只不过贴着不同的标签。也许我们想得太多了。我们总要在一套观念里生存,只不过不同的观念里人口数量不同。现代社会正是其中最宏大最恶俗的一个,反对他,你就在同时混入另外一套体系。即使是大破坏计划,那种反社会的系统,其中也有注定的规则,无可免俗。说到这里我就变得轻松多了,一切都没什么,不代表什么,你可以继续选择大众化的价值观,也可回到自己的洞里自得其乐,真的没什么区别。”可能其中的个别词语略显粗俗,但确实表达出了我所感受到的,说到底,自己的生活方式,生活追求还是取决于你的价值观,你觉得现在的世界很满意,那你就快快乐乐的生活着;要是不满意,似乎你也改变不了世界的什么,那就改变你自己吧。

思绪回到标题写的:You met me at a very strange time inmy life.女主角玛拉的出现就是在杰克生命中很是特殊的时候。这种巧合性,戏剧性自然是电影所以能为电影的原因。当然,玛拉的出现在我看来更是影片浪漫主义色彩表现的需要:在杰克公寓化为灰烬的时候,他在废墟中恰巧找到的是玛拉的电话;玛拉吃下整瓶安眠药的时候她打给电话的是杰克;乃至后来两人疯狂的生活状态;两个同样心灵无所寄托的人一旦相遇必然会擦出火花,而他们两人,那是爆炸。玛拉的出现还有另外一个作用,她是证明杰克和泰勒其实是一个人的最好证明者,影片中间就埋下了伏笔,在玛拉刚刚出现在杰克和泰勒的公寓中那一段情节中,杰克自述泰勒和玛拉从不同时出现,而杰克看似合理的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我的房子”却让玛拉表示不能接受。其实观众在这里就可以预感到一丝结局,这也是我第二遍观看这部影片时才有的体会。一直到影片的结尾,玛拉都是泰勒人格分裂的见证者,亦是影片浪漫主义的最终受益者。

You met me at a very strange time in my life. “你在我生命最奇怪的时候遇见了我。”是影片中杰克对玛拉说的一句话。你的生命中是否有那么一段特殊或者说奇怪的时光,也遇到了那么一个人,一个突然出现在你的生活中,和你有相似的爱好,和你有绝对的矛盾,总是会有交集,出现在的精神冥想中,在你最为空虚的时候给了你希望,让你温暖,给了你责任感;慢慢的成了你的精神支柱,成了你所爱的人。人生中的最特殊的时光是因为遇到了那个人才可以称得上是特殊,还是恰巧在特殊的时候遇到了那么一个人呢?就我自己来说,我现在这么简短的人生中也有特殊的时光,怎么去定义特殊?还不是看你自己心里的想法,但是无论我怎么去定义,那时光总是因为那个人,而不是自己才变的特殊。说到底,还是那个人对于你而言比较特殊。就像一首歌的记忆,第一次听时的场景,若干年后如果听同一首歌还是能感受到,特殊性自然不在于歌本身,在于当时的场景。这是不是表示我还是个正常人?我想是的。

在这部电影里,是因为玛拉对于杰克来说比较特殊,甚至是他人格分裂的原因?还是玛拉的确就是在杰克生命中最奇怪的时候遇见了他?我觉得更多的是偏向后者的,不同于我们现实生活,电影的主题还是摆在那边的,玛拉更多的是杰克在生命中这一特殊时刻的参与者,见证者,改变者。当杰克发现泰勒的行为已经不能让本性的自己接受的时候,他试着逃离另一个自己,试着阻止另一个自己所引发的完美却又疯狂的计划,他试图挽救一切,保护玛拉的安全。最后杰克仍然没有阻止爆炸的发生,这却成就了整部电影最为浪漫的镜头:剩下半边脸颊的杰克紧握玛拉的手,透过落地窗望着眼前一幢幢大楼在绚烂的“烟火”中支离破碎,分崩离析;如同世界正在你眼前毁灭,现实中、幻想中的一切物质都在眼前消失,剩下的只有两个人,一切都已经显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此刻抓住了你。杰克似乎在生命的最后抓住了救命稻草,抓住了爱情。

如此具有煽动性的画面让我在这满是对现实社会控诉的电影里还是感受到了让我嫉妒的浪漫。我想,最后时刻的玛拉和杰克一定是比我更享受这玻璃前的爆炸,毕竟,我隔了两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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